为了回应投资者、政界人士和公众的压力，石油公司一方面表明它们正在认真对待气候变化威胁，另一方面继续承诺它们能够生存发展。

英国《金融时报》 安吉利•拉瓦尔 ， 艾德•克鲁克斯 休斯顿报道

气候变化使石油生产商陷入两难。如果世界要实现《巴黎协定》的目标，将全球升温幅度控制在“远低于”2摄氏度，那么到2040年，石油消耗量很可能将不得不下降。但为了回应投资者、政界人士和公众的压力，石油公司一方面希望表明它们正在认真对待这一威胁，另一方面继续承诺它们能够持续增长。
在本周汇聚休斯顿出席一场重要能源会议的石油公司高管中，很多人对于他们计划如何应对这一两难想要传达出同样的信息。他们表示，即便未来几十年需求的确下降，他们的公司也将有足够韧性保持繁荣。
在碳排放目标的制约之下，这将是一场“适者生存”的竞争。
荷兰皇家壳牌(Royal Dutch Shell)新任命的勘探和生产负责人瓦埃勒•萨万(Wael Sawan)表示：“随着产量开始下降，我们需要有能力成为最后一批屹立不倒的公司。”
“我无法预测那将是在2030年、2040年，还是2050年。我能做的就是现在做出选择，在资产组合中构建韧性，让我们届时能够保持强健。”
实际上，各国政府很可能不会采取足够的行动来实现2摄氏度的目标。模型似乎表明，即便是提交给2015年巴黎峰会的减排承诺，也只能将全球升温幅度限制在2.7至3.7摄氏度。
但未来20年（绝对处于许多正在开发的能源项目的生命周期内）石油需求下降的威胁，正迫使所有生产商做出回应。
根据国际能源署(IEA)的“可持续发展”情景（升温幅度限制在2摄氏度以内），2040年全球石油日消耗7000万桶，较目前水平下降约30%。
为了保住企业的未来，各石油公司正在努力将原油的生产成本降至最低。
自2014年油价下跌以来，部分工作已经完成。大型能源公司已将成本削减约40%，它们正在更好地利用现有基础设施，而非建设新的海上平台，而且更不愿向需要多年才能投产的大型项目投入数十亿美元。
英国石油(BP)首席执行官戴德立(Bob Dudley)在会议上发言时表示：“我们还在成本和资本方面形成了一定程度的自律，我认为这种自律将会持续下去，帮助提升回报，让股东安心。”
成本下降的部分原因是更多利用先进地震成像等技术，使油气公司能够以更高效率进行钻探。
负责必和必拓(BHP)石油业务的杰拉尔丁•斯莱特里(Geraldine Slattery)表示，这些技术是“大杠杆”，可被用来从一开始就提高一个项目获得商业成功的几率。在谈到用于评估石油流量和质量的“评价井”时，斯莱特里表示：“假设你如今需要8口评价井，而你把数量减少到6口……这些做法开始将你的开发成本削减（每桶）2美元、5美元、6美元。”
对部分石油公司而言，构建韧性意味着重组投资组合，剥离成本较高的资产。
美国勘探和生产企业Hess Corporation的首席执行官约翰•赫斯(John Hess)强调，即便在将气温升幅控制在2摄氏度的世界，石油和天然气对能源供应仍将至关重要，但他表示，已经通过出售生产成本较高的储量，让他的公司准备好应对需求减少和油价下跌。
他说：“我们不想依赖某个特定油价来确保公司的经营可持续。我们的关键目标之一是，到2025年即便布伦特原油每桶40美元也能实现盈亏平衡。”
其他石油公司正在为一个更严格控制温室气体排放的世界做筹划，在这样的世界，石油公司需要考虑与碳排放相关的法规、税收及其他成本。挪威Equinor的首席执行官埃尔达尔•塞特勒(Eldar Saetre)表示，未来能够取得成功的公司，将是那些开发成本最低且过程最清洁的公司。
在Equinor的挪威石油资产组合中，每桶原油排放9公斤二氧化碳当量，而全球平均水平约为18公斤。
“我们去年批准的所有资产，每桶排放都不到1公斤，”他说，“如果你将之与油砂项目相比，这样的排放是你在那里通常会看到的排放水平的百分之一……未来这种区别将变得越来越重要。”
然而，上市的欧美能源公司只生产世界石油的一小部分。大型国有能源公司拥有高产、低成本的储量，而且只需要取悦本国政府，因此它们可能不会面临围绕温室气体排放的相同的长期压力。
其中一些国有石油公司的碳排放已经相对较低。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的穆罕默德•马斯纳迪(Mohammad Masnadi)和其他学者去年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沙特阿拉伯每生产一桶石油释放的二氧化碳很少，部分原因在于该国的天然气燃除率低。
沙特能源大臣、国有石油公司沙特阿美(Saudi Aramco)董事长哈立德•法利赫(Khalid al Falih)上月表示：“沙特阿拉伯是最高产的油气盆地。我们拥有最好的资源和最优秀的能力，我们的生产将持续到最后一滴石油。”
如果世界上的每一家石油公司都相信自己能赢得这场竞赛，决心成为最后一个屹立不倒的生产商，那么它们不可能都是对的。石油消耗量下降30%意味着一些生产商将不得不出局。在为适应一个新的能源体系而展开的达尔文式斗争中，一些石油公司将不可避免地“灭绝”。


译者/何黎
来源：FT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