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国际海事组织 (IMO) 在减少全球船舶温室气体（GHG）排放方面又迈出了里程碑的一步——海洋环境保护委员会第83届会议（MEPC 83）上通过了《IMO净零框架》，这是第一个将整个行业部门的强制性排放限制和温室气体定价结合起来的框架，其中包括新的船舶燃料标准和全球碳定价机制。该框架将适用于总吨位超过5000吨的大型远洋船只，这些船只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共约占海运船队二氧化碳排放量的85%。

框架将作为新的第5章被纳入《国际防止船舶造成污染公约》（MARPOL，以下简称《防污公约》）附则VI（专门针对空气污染的条款）。

（图源：IMO）

目前《防污公约》附则VI有108个缔约方，按吨位计算覆盖了全球97%的商船船队。其中已包括对船舶能效的强制性要求。其目标是实现《2023年国际海事组织减少船舶温室气体排放战略》中规定的气候目标，加快采用零温室气体和近零温室气体的燃料、技术和能源，并支持公正和公平的过渡。

《IMO净零框架》主要内容

根据《净零框架》草案，船舶必须遵守以下规定：

1.全球燃料标准：船舶必须逐步降低其年度温室气体燃料强度（GFI）——即每使用一单位能量排放多少温室气体（GHG）。GFI的计算将采用“well-to-wake（井到尾）”方法。这里需要提一下，欧盟委员会提出的“Fit for 55”一揽子计划中 FuelEU Maritime 部分同样采用了“井到尾”的计算方法。这种方法有助于对船舶排放更严格的审查以及提高排放的透明度。

well-to-wake（井到尾）指的是船舶燃料生产、输送和使用的整个过程以及其中产生的所有排放。（结合下图更好理解）

2.全球经济措施：排放超出GFI阈值的船舶必须购买补充单位（Remedial Units，RU）来平衡其超额排放；并且使用零或近零（ZNZ）GHG技术的船舶将会获得相应的经济奖励。

GFI目标将分为两级：基础目标和直接合规目标，达到这两级目标的船舶将获得“盈余单位（Surplus Units，SU）”。

排放超过设定阈值的船舶可以通过以下方式平衡：

• 购买其他船舶的SU
• 使用先前储存（2年内）的SU
• 使用向IMO净零基金缴纳罚金所获得的RU

其中，IMO净零基金是为船舶缴纳罚金而特设，所有收入将用于：

• 奖励低排放船舶
• 支持发展中国家的创新、研究、基础建设和过渡
• 资助培训、技术转让和能力建设以支持IMO的温室气体战略
• 减轻对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和最不发达国家等脆弱国家的负面影响

这里请结合上图对碳定价机制做更好的理解：

基础目标是船舶通过改用替代燃料减少排放所必须达到的轨迹，将作为最低强制脱碳轨迹。未能达到基础目标的船舶将支付罚款，即二级RU（橙色部分）。二级RU旨在激励船舶转用替代燃料并达到基础目标，意在发挥威慑作用，而非罚钱。在2030年之前，二级RU的价格定为每吨二氧化碳当量380美元。2030年后的价格将在未来决定。

直接合规（DC）目标为船舶通过燃料转换实现二级强制目标设定了条件，但如果达不到则需要为一级RU（蓝色部分）支付罚款。一级RU的价格比二级RU便宜，也是成本最低的合规替代燃料，因此是最具性价比的合规选择。在实现必要的减排达到基础目标之后，船舶更可能购买一级RU而非转用替代燃料。在2030年前，一级RU的价格为每吨二氧化碳当量100美元。2030年后的价格将在未来决定。

净零框架将为实现直接合规目标的船舶提供SU。SU可以储存两年以备将来使用，也可以出售给未能达到基础目标的船舶，或自愿取消这些SU。使用昂贵电子燃料（e-fuels）的船舶所产生和出售的SU可帮助缩小这些燃料与低碳替代燃料之间的价格差距。

预期的船舶减排量将会是多少？

《IMO净零框架》规定，到2030年，航运业的温室气体总排放量将减少到8.424MtCO2e，到2035年将减少到5.30MtCO2e，这与保持1.5°C目标所需的4.26MtCO2e排放总量相去甚远。如果将所有船舶（即总吨位低于5000吨的船舶）都纳入这一框架，预期的减排量将大大降低。

《净零框架》能否促使航运业的能源转型？

预计IMO净零基金收入的主要来源为一级RU，因为船舶商可以通过购买SU（价格更低）来覆盖其需要支付给二级RU的金额，这是一种更加经济的合规方式，毕竟二级RU价格高达380美元/tCO2e。虽然框架规定产生的收入应支持零和近零（ZNZ）燃料和技术的采用，但如何以及何时分配这些收入还未决定。

二级RU高昂的价格将鼓励船舶摒弃柴油等高排放燃料，但在目前的碳定价下，船舶转向绿色氢燃料等更清洁的替代燃料的可能性也不高，更有可能采用相对廉价的生物燃料，这可以以更低的成本实现GFI的基础目标。

然而，生物燃料的价格近年来变化幅度很大，船商有可能宁愿直接购买二级RU达到基本目标，如果未来能在生物燃料和RU之间找到一个价格的平衡点，或将为船舶过渡到使用更昂贵的绿色氢基燃料（如电子氨和电子甲醇）提供更强的激励。2030年后将采用何种方法确定RU价格，仍待决定。

《FuelEU Maritime》与《IMO净零框架》的冲突

为更加直观展示，请参见下表。

其实可以看出，欧盟的航运排放纳入EU ETS与IMO净零框架之间的指标内容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差异，比如减排目标不同、存储机制的时间限制、使用生物燃料的争议等，这些差异造成了两个体系标准的冲突，也大大增加了船商的合规成本，一些船商会考虑选择合规条件相对宽松的标准执行；另外在MEPC 83上，美国更是直接退出了协议，并警告该框架通过美国则会进行相应的反制，这些都给全球减排目标的实现带来挑战。

框架的实施流程及时间

• 2025年10月（MEPC/ES.2）在海洋环境保护委员会特别会议上通过修正案
• 2026年春季（MEPC 84）批准详细的实施准则
• 2027年预计在通过16个月后生效（根据《防污公约》条款）

分析师：郭丰

原创所属：碳道